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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兵

2000-12-03 来源:生活时报 崔战路 我有话说

那年,我在部队政治部报道组。我和一位宣传干事接到通知,到深山的哨所采访一位老兵。那位老兵一人独守哨所,维护数十里的线路和地下电缆。这个哨所在伏牛山脉的深山里,离最近的县城要90公里。临行前,政治部主任交代我俩一定要带些日常用品和首长的亲切问候。争取把这个同志对工作的热爱和奉献展现给读者。

带着领导的嘱托我们出发了。路上我还想,当了七八年兵,很少“下山”不说,一个人该多寂寞。我暗暗做好了他对我们这些机关兵,发发牢骚的准备。

天一亮,我们出发了。先是乘三轮摩托车,然后又步行了很久,才看到在山旮旯里的一个绿色小木屋。见到老兵时,已是中午。老兵见到我们非常高兴。因为我们是他近一个月来又见到的“人”。我问他多长时间没见到人了。他说,没准,有时半月,有时一个月。我又问,你在这儿寂寞吗?话出口,我有些后悔。觉得这么问唐突了些。同去的宣传干事也直拿眼瞪我。没想到老兵回答的非常的坦然:刚来的时候,岂止是寂寞,简直是郁闷得发疯。后来自己调适自己,我不仅业余时间自学了画画,而且把每一个电杆都赋予了生命力。你看,老兵兴奋地指着那些黑木电线杆子。说,不管是哪一根,我都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。我们顺着老兵指的方向看去,远远的大山上,在绿树掩映下高高矗立的黑木电杆上,果然有字。仿佛是列队接受检阅的士兵。他说,不管是山顶上的那根,还是山沟沟的那根,我天天和他们约会,我还能寂寞吗?说完,他乐了起来,我们为他的幽默开怀大笑。到后来,又情不自禁地哭了……

时隔12年,我在美术馆看画展时,看到一幅画——一缕残阳的余辉衰弱地抚着空旷的山谷,一簇寂寞的花热烈地开着,周围是苍白的连天衰草,孤独执著、心境苍凉、意境悠远。我看得很仔细。因为画者是那个老兵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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